知名视频博主李子柒复出了。停更三年后,她在11月12日发出回归的首条视频,主题是制作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漆器。据报道,制作过程中,和团队成员都经历了严重的过敏反应。
李子柒复出大漆视频及“生漆”报道 | 李子柒/四川观察
李子柒在采访中说:“我第一次割漆回家以后,脸就肿成了电视机,全身都是特别大的红肿包,痒得睡不着,全身都是结痂了又挠开,皮开肉绽的。最后我们实在是受不了了,组团去医院打抗敏针……但是过敏嘛,我觉得熬过去就好了。那几个月的时间都在过敏。”
制作漆器,也许会引起严重的过敏反应,这种反应,我们在接触某些植物、吃芒果时也可能会遇到。一起来看看是什么引起了过敏反应,以及如何处理和预防。
导致过敏的主要成分,漆酚
漆器,是用涂在各种器物表面上所制成的物品。生漆又名大漆、国漆等,是指漆树( Toxicodendron vernicifluum)经人工割口后从韧皮部漆汁道流出的天然树脂。生漆最初为乳白色胶状液体,接触空气后迅速变为褐色并硬化。
漆树被割口后流出乳白色液体,之后表层变为褐色 | 李子柒
生漆的主要成分包括漆酚(60%~70%)、水(20%~30%)及树胶质(6.5%~10%)等。作为一种天然涂料,生漆具有高硬度、高光泽、防腐蚀、耐酸碱、耐高温及防潮绝缘等性能,涂在木质材料表面,可以使制作于两三千年前的出土文物漆器得以完好保存。因而,生漆在现代工业、国防、科技、农业、民用等领域具有重要作用。
漆器历史悠久,但生漆的高致敏性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它的应用。生漆的主要致敏成分是漆酚(urushiol),漆树的所有部位都含有漆酚,接触漆树破损的茎、叶以及生漆可导致过敏反应。
雕漆隐花的漆器作品 | 李子柒
生漆最常伤害皮肤,再次接触更严重
漆酚为淡黄色油状液体,化学结构多样,主要由不同烃链长度的儿茶酚类组成。
接触漆酚后,最常见的表现是皮炎。目前研究认为,这种是一种变应性接触性皮炎反应,属于过敏反应。这不同于由物质直接刺激导致的皮炎,如接触硫酸引起的损伤。因此,只有对漆酚过敏的人,接触漆酚后才会出现严重皮炎。据估计,50%至75%的成年人对漆酚过敏,接触1微克剂量即有可能引起症状。
李子柒和团队成员应该就是这样被生漆伤害到。
在几乎所有种族、皮肤类型、年龄的人群中,都发现过因接触生漆造成的皮炎,最常发生在新接触生漆或漆树者身上。一些林业工作人员,常因职业暴露受到损害。上世纪70年代末有研究指出,参与生产、 加工和使用生漆的人员,其子女也更易发生皮炎,可能是由于当时防护有限,漆工子女通过父母间接接触了生漆。
漆酚虽然对皮肤有很强的致敏性。不过,制作完成的漆器成品不再释放漆酚,接触漆器一般不会引起过敏。
漆酚有亲脂性,能被皮肤迅速吸收。初次接触漆酚时,身体内的免疫细胞被活化,症状常表现为瘙痒、红斑,并在10~14天内出现丘疱疹、水肿和渗出。再次接触时,免疫细胞激活更强的反应,症状可能会严重,发病时间也会缩短至24~72小时。因此,李子柒第一次割漆后就出现了皮疹和瘙痒,之后的几个月时间都在过敏。
漆酚属于一种半抗原,它与皮肤细胞中的蛋白质结合后成为完全抗原,然后激活免疫系统导致过敏反应。漆酚过敏属于 IV 型超敏反应,初次接触时朗格汉斯细胞获取并加工抗原,并将其提呈给T淋巴细胞,活化的T细胞分化并分布于身体各处。再次接触漆酚时,T细胞迅速释放多种淋巴细胞因子,激活更强的免疫反应,导致皮肤等组织器官损伤 | airwayandskinallergies.com
除了皮肤,漆酚还能通过消化道、呼吸道进入人体,引起全身性皮炎和其他一些症状。
比如韩国的一项研究中,研究者对33名因摄入漆酚而引发系统性接触性皮炎的患者进行了分析,发现48.5%的人是因为吃了漆树炖鸡(lacquer-boiled chicken)、42.4%的人是吃了漆树芽,引发了过敏性反应。涉及的具体表现包括红斑丘疹、多形性红斑、红皮病、紫癜、风团和水疱等。
上述韩国研究中的病例之一,漆酚是通过循环系统到达皮肤的,造成了系统性接触性皮炎丨参考文献[4]
除此之外,通过呼吸道吸入雾化漆酚,也可能引起全身性皮炎或者气道炎症。雾化漆酚可能产生于森林火灾或燃烧植物残骸时。
多数能自愈,但要警惕极端情况
漆酚引起的过敏性皮炎不难诊断,专业的皮肤科医生根据皮肤症状、病史等即可判断。
皮炎通常会在几周内自行消退,所以早期可以居家观察。此外,暴露后建议立即用肥皂和水冲洗暴露部位(涉及到四肢末端时,不要遗忘了指/趾甲缝),并清洁衣物。瘙痒严重时可以使用炉甘石、非处方可的松软膏等止痒,并减少抓挠。
如果出现以下情况,需要尽快就医:症状严重或广泛,比如皮肤持续肿胀、皮疹影响到眼睛/嘴/生殖器、皮疹几周内没有好转、水疱渗出脓液、发烧等;或者吸入了漆酚烟雾,并且呼吸困难。医生会根据具体情况采取治疗方式,比如使用皮质类固醇药物,如果皮疹部位出现细菌感染迹象,医生可能还会建议使用抗生素。
虽然大多数漆酚致敏能自愈,但也有一些严重的病例被报道出来。比如在四川,曾有一位23岁的女性接触生漆3小时,最后因“接触性皮炎致球后视神经炎”而失明;又比如陕西一名5岁儿童,因接触生漆1小时,过敏后导致手指干性坏疽(组织缺血坏死、干枯变黑)。虽然这些病例都是早年间发生的也比较罕见,但也提醒我们,对于漆酚、过敏都不要掉以轻心。
我要如何避免过敏?再讲讲腰果和
自然界中含漆酚的植物主要有漆树、毒葛、毒橡树,芒果及银杏也含有漆酚。避免过敏最好的方法肯定是,了解你所在地的漆树科物种,并且不要接触。但这毕竟是理想状况,尤其是外出旅游时,可能还会遇到陌生但含有漆酚的植物。
漆树的叶和果实 | Aomorikuma / wikimedia
更为现实的处理是,如果不小心接触到漆酚,接触部位、可能暴露的衣物和物品都应清洗,避免自己和其他人二次接触。如果因为一些原因必须要接触,应做好防护措施,比如佩戴乙烯基手套。由于漆酚可以穿透橡胶手套和乳胶手套,不要选择这两种手套。
再多说几句。你知道为什么市售的都不带壳还基本被烤制过吗?美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1983年发布过一份报告,宾夕法尼亚州和马里兰州出售了一批含有腰果壳碎片的腰果,结果吃了这批腰果的人中,大约20%出现了瘙痒性皮疹。
腰果其实也属于漆树科,漆酚主要存在于腰果的外壳上。因此扒掉壳,再通过高温烘烤,可以最大程度去除坚果的漆酚。
这层棕色的硬壳才是腰果壳,紫衣腰果的“紫衣”不是腰果壳 |Eric Gaba / wikipedia
除了腰果,还有一种常见的食物也含有漆酚类物质,那就是芒果。芒果的果皮中含有一种叫做5-间苯二酚(5-resorcinol)的物质,它和漆酚在结构上有相似性,不过其含量不算特别高,因此大多数人不会因接触芒果过敏,除了一些特别敏感的人,可能会因吃芒果出现嘴唇红肿、起水疱、瘙痒等,俗称“芒果嘴”。
不过有研究发现,有漆酚过敏史的患者在接触芒果皮时,可能会出现芒果皮炎(mango dermatitis)。芒果皮炎是一种罕见的皮肤反应,是由于接触芒果引发的超敏反应(可以简单理解为更严重、异常的过敏反应)。
研究者认为,由于漆树科植物含有高水平的漆酚,之前接触过这类植物的人,可能会增加对芒果产生迟发性超敏反应的风险。也就是说,以前因为漆酚过敏过的人,再接触芒果时可能更加敏感,出现较为严重的症状。
希望复出的李子柒一切顺利,产出更多优秀的内容,同时也希望她在以后的生活中多留心芒果……
参考文献
[1]Lofgran T, Mahabal GD. Toxicodendron Toxicity. 2023 May 16. In: StatPearls [Internet]. Treasure Island (FL): StatPearls Publishing; 2024 Jan–. PMID: 32491789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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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7]陈树铭. 生漆过敏致双眼失明1例 [J]. 实用内科杂志, 1993, (02): 35.
[8]https://www.scientificamerican.com/article/what-do-cashews-mangoes-and-poison-ivy-have-in-common/
[9]https://www.cdc.gov/mmwr/preview/mmwrhtml/00001269.htm
[10]Yoo MJ, Carius BM. Mango Dermatitis After Urushiol Sensitization. Clin Pract Cases Emerg Med. 2019 Sep 30;3(4):361-363.
作者:代天医、黎小球
编辑:odett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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