细说金陵十二钗判词和曲子001：袭人·破席
❂作者：君笺雅侃红楼
✪插图：孙温《绘全本红楼梦》
说起金陵十二钗众人的判词，隐含了非常多的伏笔。讲起来有很多说法，也是见仁见智。
本文抛砖引玉讲一讲袭人的判词图画中，画着的那一床“破席”，究竟是什么意思。
（第五回）宝玉看了，又见后面画着一簇鲜花，一床破席，也有几句言辞，写道是：枉自温柔和顺，空云似桂如兰。堪羡优伶有福，谁知公子无缘。
花袭人的判词非常好理解，说的是她尽管温柔和顺又德行出众，奈何贾宝玉无福消受，最终嫁给了有福的蒋玉菡，成就一段幸福姻缘。
“枉自”“空云”都不是讽刺袭人，而是讥讽贾宝玉无福消受。一个“羡”字，也证明袭人与蒋玉菡的婚姻幸福。
不过，让人疑惑的是判词图画中的“破席”到底是什么意思？
有观点认为袭人有野心，为了上位不惜牺牲清白与贾宝玉“偷试云雨情”，嫁给贾宝玉时已经是残花败柳，非完璧之身。“破席”是讽刺袭人之物。
君笺雅侃红楼不认可这个说法。
首先，曹雪芹不会行如此“下流恶毒”之笔去写他文中的人物。
“破·鞋”这种世俗俚语，市井的骂人话，不可能被用来形容袭人。
真要如此，放上一只绣花鞋，岂不更明朗？破席只是被读书人臆测为破·鞋，指女人不检点。民间并无这种说法。
且袭人只是非完璧之身，又不是多姑娘，用“破席、破·鞋”这种说法根本不正确。
其次，就算袭人不是完璧之身，可残花败柳就好了，也不需要“破席”来衬托。
但判词图画却是“画着一簇鲜花，一床破席”，鲜花肯定是指袭人，并不是残花，曹雪芹哪里有讽刺了？
而就像迎春判词“画着个恶狼，追扑一美女，欲啖之意”，其他人大体也是如此。
画中的人和事基本是对立关系，营造出各自主人的人生境况。
恶狼代表孙绍祖，美女是迎春。
寺庙代表出家，美女是惜春。
大船代表漂泊海外，美女是探春。
鲜花代表花袭人，破席显然指蒋玉菡。
蒋玉菡为什么是“破席”？这也有的说。
一，“一床席”代表姻缘归宿，预示袭人嫁给蒋玉菡的结果。
二，蒋玉菡是戏子，戏和席谐音。
三，戏子是下九流，与娼妓等无异，“破席”代表门楣低下的戏子之家。尽管富足，也被人看不起。
四，蒋玉菡当初由忠顺王府出走，投奔了北静王府。
忠顺王派长史去贾家找贾宝玉要人，害得宝玉挨打，却供出他在郊外紫檀堡安家。其后便不知道忠顺亲王如何惩戒蒋玉菡。
戏子不过是个玩物，敢背叛高高在上的王爷，岂能有好结果？
作为天下第一名伶，唱戏是蒋玉菡的根本。而不让他唱戏就是最大的惩罚。嗓子是蒋玉菡的金字招牌，坏了他的嗓子，就破了他的戏。历史上这类惨剧数不胜数。
推测蒋玉菡就是被弄坏了嗓子才饶得性命。
“破戏”通“破席”。
于是，能够代表袭人嫁给蒋玉菡成就夫妻，又形容出蒋玉菡的戏子身份，又能表现戏子下九流出身低的门楣，又影射蒋玉菡被弄坏了嗓子……除了“破席”能将这四件事集合起来，再想不出第二个物件。
所以，破席代表的，是袭人嫁给蒋玉菡的归宿，并不是曹雪芹借以讽刺她不检点，还需读书人搞清楚。